黑白silva

【中篇】夤夜温柔·06（三日鹤）

*类《圣经》paro，悬疑风，可近似视为 助手爷x侦探鹤

*私设多，前两章详细介绍背景，后文开始推理探案

*在之后的剧情发展过程中，欢迎大家来猜猜看凶手是谁哦

*前文：01，02，03，04，05

 

——正文——

 

 

 

Chapter.6

 

阴沉沉的早晨，淅淅沥沥的小雨裹挟着泥土中木叶腐烂的腥味，让经历了夜间浑浊的空气愈发显得格外粘稠。

鹤丸国永打了一路的呵欠，终于在进入教堂后乖乖收敛了自己懒散不耐的心情。他与三日月宗近如往常一样跟在一期一振的身后，小心翼翼地扫视着建筑内的各处，唯恐再次遇见昨日责备过他的那位修女。

三日月宗近偷瞄了一眼身边人不易察觉的小动作，嘴角又一次浮现出了愉快的笑意。

“……那么，我就带二位到这里了，”走在前方的一期一振于房间门口停下脚步，转过身浅笑，“石切丸神父就在书房里面等你们。”

“您不一起吗，伯爵？”鹤丸国永迅速收回了目光，回以一笑。

“不必，”一期一振摇摇头，“其他事情，我已经让别人转达过神父，就不用再进去打扰你们谈话了。”

“也好，”三日月宗近礼貌地回答，“那么，麻烦您在教堂里等待一下了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一期一振简单施以一礼，自鹤丸国永的身侧越过，沿着走廊缓缓离开，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。

“……那么，”三日月宗近收回了目光，“我们进去吧。”

鹤丸国永点点头。他屈起手指，轻轻敲了敲房间的门，静待至门后终于传来了不甚清晰的回应，才轻轻拧开了门把手。

“早安，石切丸神父，”他走入房间，对着坐于书桌后方的青年微微一笑，“总算见到您了。”

“……”褐发青年瞥了一眼鹤丸国永和站在他身后的三日月宗近，慢慢放下手中的书本，“有什么事情吗？”

“自我介绍一下，”鹤丸国永将手搭在自己的胸口，“我是圣殿骑士团的骑士鹤丸国永，目前暂任异端审判局的执行官，来到此地执行所安排的任务。”

他转过头，拽住三日月宗近的手腕，将他拉至身侧：“这位是异端审判局的见习执行官，名为三日月宗近。”

“……”石切丸凝视着三日月宗近的脸，莫名地咳嗽了一声，“伯爵已经告诉过我了。所以，你们来这里……是要向我了解一下案情吗？”

“是的。”鹤丸国永面带笑意，“伯爵曾提及，他到达教堂的时候，您已经在那里了，对吗？”

“……”石切丸沉默了片刻，“他是怎么说的？”

“噢？啊……”鹤丸国永愣了愣，低下头思索，“伯爵只是告诉我，当晚，您叫上他一起，为了第二天的礼拜活动，于是把笑面青江的尸体埋入了附近的坟墓，并且将教堂简单打扫了一遍。”

“……其他的呢？”

“没了呀，”鹤丸国永疑惑地偏了偏头，“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“呵……”石切丸轻笑一声，“他并没有告诉你，自己当时进入教堂的时候，看到的更多细节吗？”

“……”鹤丸国永皱起眉头，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……不，请原谅，”石切丸露出了略显无奈的笑意，“我没有诋毁伯爵的意思。他是个非常温和善良的人，包括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，我想……我也要感谢他。”

他默默地弯起腰，在鹤丸国永困惑的眼神中拉开书桌下层的长柜，将一把刀慢慢抽出，小心翼翼地置于桌面上。

鹤丸国永缓缓瞪大了双眸，猛地攥紧自己的衣角。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预感，当面前这个青年抬起头，紫色的瞳孔坦然无畏地望向自己时，这种预感立即被无限放大，几乎让他有些头晕目眩。

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。

“……这是他的刀。”

石切丸轻轻笑出了声，眉宇间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：“……这上面，是他的血。”

“……”鹤丸国永怔怔地凝视着他，“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不明白吗……？”石切丸叹息一声，“你在追查的真凶——杀死了笑面青江的那个人，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所以我才会说，我很感谢粟田口伯爵，”石切丸对着鹤丸国永微笑，“他一直对我都很友好，甚至在这样要紧的关头，还试图帮我隐藏杀了人的罪行。”

他双眸半阖，深深吐出一口气：“可是没有这个必要。我是圣约翰教堂的神父，本不应该犯下这样的重罪；但如果明明错了，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……那才是，丢尽了作为神父的脸面。”

“……所以，”鹤丸国永的喉咙干涩发麻，“杀死了笑面青江的人，就是您吗……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……”鹤丸国永沉默了片刻，“我不得不承认……我确实怀疑过您。”

“是吗……？”石切丸嘴角微勾。

“嗯……尤其是，当我对伯爵表示出了对您举动的困惑时，”鹤丸国永苦笑，“伯爵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，让我觉得，有一些古怪。”

他抬起头，再度与青年对视：“可是我……毕竟还是保持着对神职人员的一丝信任。而您现在，是想在我面前，亲手撕毁掉这份信任吗？”

“不，”石切丸摇摇头，“恰恰相反，如果我真的撒了谎，抵赖自己作为杀人凶手的这个事实，才是真的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。”

“……您为什么要杀死他？”

“因为他伤害了五虎退，”石切丸状似平静地回答，“我认识这个孩子，是个胆怯害羞、容易惶恐不安、但为了他的哥哥和他的家族却能够拼命努力的小男孩。”

“我曾经接受伯爵的邀请，担任过五虎退的马术老师，一直以来都照顾着他，并且亲眼见证过他的成长过程，”他慢慢咬起牙关，“可是这个我很是欣赏的小孩，却在那个晚上，被卑劣的赏金猎人用那样可怕的手段，残害得差点濒临死亡，所以、所以我……当然……”

“——请您不要太过情绪化。”

三日月宗近蓦地打断了石切丸近乎失去理智的喃喃自语：“那个时候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，石切丸神父？”

“……”

石切丸因他的提醒而沉默了片刻，轻轻呼出一口气：“当晚，我本来在房间里待至深夜，合衣准备休息，却莫名其妙听见了来自教堂的一声响动，所以便带着疑惑赶过去打开门，查看一眼教堂的情况。”

“所以，”三日月宗近平静地接了下去，“您就看见了身为赏金猎人的笑面青江，绑架着五虎退，从教堂的玻璃翻进去的那一幕吗？”

“确切地来说，”石切丸垂下眼睑，“我看见笑面青江倚在教堂的墙边昏昏欲睡，而五虎退已经重伤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。”

“……所以，您抢了笑面青江的刀，并且杀死了他？”

“不，毕竟那个时候，我还并不理解眼前的状况，”石切丸摇摇头，“或许是他太累了，刀就放置在身边，却没有被好好看护着。我趁着他还在休息，便先偷偷拿走了那把刀。”

“为什么……？”

“有血迹。那把刀上有非常明显的血迹，而五虎退背部已经被血染红。所以……当时的我很担心，想要确认是不是他用这把刀伤到了五虎退。”

“……然后呢？”

“然后……笑面青江就醒过来了。”

“……”鹤丸国永凝视着他，“他做了什么吗？”

“当然，”石切丸轻笑，“毕竟是长期出没于柯林斯郡的赏金猎人，他肯定是认识我的。而且由于我的神父身份，恐怕他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——毕竟他可是在各种危难中摸滚打爬过的家伙，而我甚至是个没怎么见过血的人。”

他静静地抚摸桌上的刀：“所以当我询问他为什么来到这里时，他毫无负担地、甚至是面带嘲讽地告诉了我理由。”

“是什么？”鹤丸国永直起身子。

“一个任务，来自某个喜好古怪的贵族，”石切丸抬起头，“要求他以一个刚刚成为吸血鬼的孩子，来交换一大笔金钱。”

“……所以他伙同一个吸血鬼，对五虎退进行了初拥，并在被其兄长发现之后仓皇出逃，来到了教堂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这就是为什么……那个时候，你突然起了杀意，对吗？”鹤丸国永咬紧牙关，“因为那个无辜的孩子，竟然被如此残忍地伤害之后，还要作为贵族之间玩乐的商品，推动一场毫无人性的交易行为——”

“没错……所以，我杀了他，用他伤了五虎退的那把剑。”石切丸终于恢复了平静，“他该死，不是吗？”

“那么，吸血鬼呢？”鹤丸国永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愤怒，“和他合作的那个吸血鬼，又到哪里去了呢？”

“逃走了，”石切丸面无表情，“笑面青江告诉我，因为粟田口伯爵拿着银器冲进了他们进行初拥的地方，成功把吸血鬼恐吓了一通，率先破窗逃了出去，便不知所踪了。”

“……呵，”鹤丸国永冷笑，“真是胆小如鼠的肮脏异族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好了……”鹤丸国永长出了一口气，“我大致明白了，石切丸神父。但是，无论如何，有一点我必须提醒您。”

他抬起头，鎏金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情绪：“故意杀死同族，在教廷的律法里，是犯下了非常严重的过错。换言之，一旦我将结果上报给异端审判局，即便您具有一定的理由，神父这个职位也必将被教廷收回，而您或许也要一辈子顶着杀人犯的名头过活，明白了吗？”

“明白了，”石切丸平静地微笑，“但是，我更不愿意用谎言搪塞你，来自异端审判局的执行官。”

“那么……”鹤丸国永向他鞠了一躬，“我就先离开了。”

“……好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鹤丸国永深深地看了一眼黑袍的褐发青年，径自大跨步走出房门，踏入了空无一人的走廊。

而三日月宗近默默地看着他即将远去的背影，缓缓叹了一口气。他正准备同样迈开脚步，身后却突然响起了神父带着一丝犹疑的声音。

“等等……这位先生，请留步。”

石切丸低声说，凝视着三日月宗近：“我们是不是……在哪里，见过？”

“……”三日月宗近顿了顿，回过头，面带微笑，“为什么会这样觉得？”

石切丸沉默了片刻，轻轻摇了摇头：“不知道。只是，我总觉得，你给我的感觉……很熟悉，真的非常地、非常地熟悉。”

“……”

三日月宗近缓缓勾起嘴角。他状似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，眼底里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。

“不，或许是您把我和某人给搞混了吧，”他说，笑得礼貌而疏远，“我可是对您一点印象也没有哦，神父。”

“……”

三日月宗近垂下头，略施一礼，避开石切丸探究的视线后走出房间，默默地关上了房门。

“……他刚才对你说了什么？”

三日月宗近抬起头，站在长廊中间的鹤丸国永认真地盯着他，银白色的碎发被风吹乱，神色中仍旧压抑着一丝愤怒。

三日月宗近露出了微笑：“他问我，为什么你现在不抓走他呢？”

“……”鹤丸国永沉默片刻，“让我缓一缓吧。”

“很生气吗，鹤？”

“……我当然很生气。”

“为什么……？”

“……”鹤丸国永深深吸一口气，“我在想，为什么现在的贵族能够如此残忍，将自己的同族视为自己享乐消遣用的玩物；而为什么那个该死的赏金猎人，在金钱面前竟然连最基本的人性、都可以轻易舍弃掉——！”

“你太激动了，”三日月宗近迅速走至他的身边，抓住他的手腕，“冷静一点，鹤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们先出去散散步，好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鹤丸国永垂下眼睑，慢慢地点了点头，任由三日月宗近伸出手，缓缓整理着他略显凌乱的额发，并将泛凉的指尖轻轻按压在他因思虑而拱起的眉峰，声线柔和而沉稳。

“还有……不许皱眉头，鹤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今天不坐马车回去吧，”三日月宗近温言相劝，“我们就在这附近逛逛，怎么样？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。他握紧鹤丸国永修长的手，带他一道离开长廊，踏入了因阴雨天气而显得有些昏暗的教堂。

“抱歉了，伯爵，”三日月宗近走至一期一振的面前，语带歉意，“我们和神父聊过了，鹤现在的情绪有些不佳，我想先带他在这附近逛逛，就不与您一道回府了。”

“嗯……？”一期一振疑惑地将目光投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鹤丸国永，“鹤丸先生……怎么了吗？”

“没关系的，”三日月宗近挡住了他的视线，微微一笑，“这种事情，就交给我一个人来处理吧。”

“……”一期一振安静片刻，点了点头，“也好，那么，请恕我先离开了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三日月宗近沉默地看着粟田口伯爵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，转过身，温和地抚摸过鹤丸国永的头：“我们走吧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他们走出教堂，沿着后方修缮良好的花园一路走至人迹罕至的草坪上。鹤丸国永一直一语不发，随意地踢了踢青葱的绿草间潜藏的碎石，漫不经心地跟着三日月宗近的步伐前行着。

“……呐，鹤，”他突然听见了三日月宗近轻轻的呼唤声，“你不喜欢这个真相，对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回答我，”前方的脚步忽地顿住，“不许一直沉默着哦。”

“……”鹤丸国永深吸了一口气，“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啊？”

“……”

三日月宗近拉住了鹤丸国永的手：“可是你刚到达这里的时候，却不是这个反应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那个时候，我还觉得奇怪，”三日月宗近轻笑一声，“明明最初伊达先生命令你和我一同前往这里时，你表现得那样不情愿，可是实际到达了现场，你却一直都是最为积极的那一个。”

他凑近了鹤丸国永，声线低沉：“所以我想，或许鹤是在享受过程，享受这个破解迷局、看清真实的过程，并且期待着水落石出的那一刻也说不定。”

“——不是的。”

鹤丸国永毫不犹豫反驳了他：“我从来没有对此产生过享受的感觉——你不明白，这样抽丝剥茧的行为，在我看来根本毫无意义。”

“嗯……？”

“我只是……不喜欢谎言而已，”鹤丸国永咬住牙关，“我从来都不明白，为什么人类是这等模棱两可的生物，明明可以骄傲地活在阳光之下，却宁愿将爪牙伸入黑暗之中，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过。

“我不喜欢这样。如果可以，我宁肯一直面对着真相，即便那其中可能带着深深浅浅的罪恶与仇怨——可是至少，我活得坦坦荡荡，不至于问心有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所以你明白了吗？”鹤丸国永稍稍拉开了与三日月宗近之间的距离，“我承认，我确实讨厌这个真相。可是你大可以放心，即便我现在非常气愤，可是我一定会去直面它。”

他鎏金色的双眸凝视着三日月宗近，认真而诚恳。

“好了，你不用担心我，”他低下头，再度叹了口气，“我刚才太激动了，是我的错。作为执行官，在处理任务时，确实不应该带入自己过多的情绪色彩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三日月宗近嘴角微扬，静静地垂下眼睑。他握住鹤丸国永的手稍稍加了一丝力气，音调里莫名地带上了一丝倦意。

“啊啊……这样啊。”

他说，轻声，仿佛下一秒即融化在了冰凉的空气里。

“那就真的……太好啦。”

 

——TBC——

 

 

 

设定（随剧情实时更新）：  

背景：

原型为《圣经》所构筑的世界，即天使（居住在天堂）、恶魔（居住在地狱）、人类及吸血鬼共存，人类与吸血鬼共同生活在人界，彼此在多年杀伐后终于建立了明面上的和平共处关系，虽然两族依旧互相看不顺眼，并且认为对方是劣等种族。

来到人界的恶魔与在人界常住的吸血鬼被人类统称为异族。

 

组织：

圣殿骑士团：教廷指挥的军事组织，地位极高，富可敌国，其中的高阶骑士接受过天使的祝福，因而身体素质优于常人，如伤势恢复速度更快、更不易被不洁之物感染。

异端审判局：教廷指挥的司法机关，直接负责调查和审理所有与人类和异族均产生联系的案件，因众人对异族的偏见受到连累，不被重视，地位低下。

 

角色：

鹤丸国永：异端审判局临时执行官，圣殿骑士团的高阶骑士。

三日月宗近：异端审判局破格录用的见习执行官，至今为止饮下圣水而未感受到疼痛的唯一一人。

一期一振：粟田口伯爵，主管柯林斯郡当地，案件第一目击者。

五虎退：粟田口伯爵弟弟，案件重伤者。

笑面青江：赏金猎人，案件死者。

药研藤四郎：粟田口伯爵弟弟，柯林斯郡医师。

石切丸：圣约翰教堂神父，案件凶手（？）。

 

（PS：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更文有点急……感觉情感线没有处理好emmmm）